最近,在萨特的遗稿中发现了一部电影剧本手稿,这便是一九五八年由好莱坞的约翰·哈斯顿导演,蒙哥马利·克利夫特领衔主演,萨特编剧的二流电影《弗洛伊德》。值得幸亏的是,这部手稿没有由于电影的不成功而被萨特销毁。现在人们能够通过这部电影剧本进一步了解萨特对弗洛伊德的具体观点如何,特别是由于这部电影在上映时应萨特的要求没有打出他的编剧的姓名,很多人还不知道是出自他老先生的手笔。 萨特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是他写的呢?原来是这样的:一九五八年约翰·哈斯顿来找萨特,请他写一部《弗洛伊德》的电影脚本。萨特容许了,先写了一份长达九十五页打印好的提要出来。哈斯顿看了以后以为满意,请他持续写拍摄脚本。可是这个脚本太长,假如要照这个簿本拍戏,恐怕要拍上七个小时的电影,一般没有受过严格的智力训练的观众,可就受不了了。第一稿没有通过,哈斯顿请他删改。可改出来的簿本依然冗长。哈斯顿要他再改,萨特坚决不容许。最终,要开拍了,萨特无奈只好又改,仅仅要求在上映时不要打出他的姓名。 这不禁令人奇怪,为什么哈斯顿一开始要找萨特写弗洛伊德呢?他知道,萨特自己关于弗氏及其学说是出名的冷淡,并且根本不承认弗氏的无意识说,至少他以为这个提法不确。他曾提出过自己的一套所谓存在主义精神分析,用以补充和改造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不错,萨特也曾写过几部剧本,这些剧本也搬上了银幕。可是,他写的剧本,一旦拍成电影就很可能是一大篇哲学讲演式的说教,使一般观众难以承受。然而,哈斯顿却偏要去找他,而他竟然容许了。 虽然萨特不喜欢弗洛伊德,可是,平心而论,这个电影剧本虽然没有吹捧弗氏,倒也不见得有十分的敌意。对两场首要的戏,萨特都花了笔墨和功夫。第一场戏讲的是弗洛伊德在他终身工作的前十年摸索精神分析的目的和治疗办法。这十年,弗氏制定了,或者说发现了自己的明确目标是要尽力脱节他人的影响。萨特描绘了正在探索前进路途的弗洛伊德是如何极力脱节西奥多·梅勒特、约瑟夫·布鲁诺和厌烦的威廉·弗里斯这些人对他的围住和粗犷搅扰。尤其对弗里斯这个人,萨特把他说成是一个魔鬼,而众所周知,这些人都是弗洛伊德的朋友、搭档,特别是弗里斯,更是他的密切朋友。在第二场里,首要表现了一大群患歇斯底里症的女病人,她们承受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治疗,有的获得了痊愈。最终,弗洛伊德仍是弗洛伊德,一个步入中年,深感孤单的人,一个没有神,没有父亲的存在主义英豪。总的来说,萨特笔下的弗洛伊德,不仅是一个具有同情心和科学脑筋的医师,并且是一个由于不肯承认有弑父心理而深感苦恼的人。一起,弗氏对奥地利的反犹思潮也显得忧心如焚。在另一方面,弗氏被描绘成一个非常严峻的人,萨特说他有时有点象斯大林。在诊所里,他随时预备为采取最残忍的治疗办法进行辩护,而用最终的成功来证明其好心的初衷。他对那些维也纳的中产阶级死硬派进行报复,揭他们的丑,这一点好像也表明晰萨特自己对法国财物阶,级的仇恨心理。 上述这些,当然在拍电影时都被删掉了,所以这个剧本就更值得一读。目前这个剧本已被译成英文,其间收入了萨特写的第一稿全文和第二稿的部分场景。全剧分三幕,每组镜头都无一例外地表现出弗洛伊德这位精神分析大师的自我创造,无疑,这也是萨特的存在主义对精神分析的改造。关于弗氏的精神分析疗法无论是喜欢仍是嘲笑,从来还没有人象萨特这样把它写成一部具有丰厚内在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