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伊尔·阿法纳西耶维奇·布尔加科夫1891年生于基辅,1940年逝世于莫斯科。国际文坛称他是一位思维深邃、以大无畏精力向全部邪恶应战的文学大师。其代表作《狗心》、《白卫军》、《大师和玛格丽特》等曾被苏联当局查禁没收,或“默杀”。作家身后恢复名誉、苏联文坛两度掀起“布尔加科夫热”。现在他的著作进入现代经典之列,被誉为20世纪最巨大的文学珍品之一。 《狗心》作于一九二五年初,在文学圈子里获得一致好评,人们发现它确实尖锐地打击了实际,但它打击的是实际中的野蛮、愚蠢和荒廖。小说写一条狗由于做了人的脑垂体移植手术,突然成了有人表面的流氓,致使流氓习气随着脑垂体排泄的激素,渗入了取名沙里科夫的实验室怪物的每个细胞。沙里科夫的可怕不公在于他身上那些流氓无产者的劣性,而且在于他对社会主义的庸俗化.表面上看来,《狗心》很像一个科幻故事,但是实际上却有着反乌托邦小说的关于道理和社会的深邃思考。 国际知名的医师菲利普·普列奥布拉任斯基教授,为了进行改善人种的优生学实验,把一个刚刚死去的行窃的酒鬼的脑垂体和睾丸移到一只叫沙里克的狗身上。沙里克竟变成了“还处于最低发展阶段的”人——沙里科夫。 这个能讲人言、衣食如人的人面兽心,一天天显示出是一个怀着“一颗最为卑鄙龌龊的心”的堕落分子:酗酒、偷盗、扯谎、告密、无耻下流,直至栽脏陷害、用手枪威胁要侵占教授的住宅。更有意味的是,这个狗“身世”的沙里科夫竟然被政府欣赏而任命为莫斯科公共卫生局铲除流窜动物科科长。他穿上了皮夹克(这是当时文学著作里革命者的形象模式),出入有专车——尽管是卡车。幸而两位“造物主”普列奥布拉任斯基教授和博尔缅塔尔大夫及时用手术把沙里科夫还原为沙里克,才没变成惨祸。 在这篇小说里,布尔加科夫力究天人之际,思考着人与天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人的才能限度以及人对于整个天然界的职责。实际上,布尔加科夫继续阐释着一个重大的主题:人不应该僭越,不应该觊觎万能的天主的方位。这个天主便是天然、社会的客观规律。试图超越社会、天然的进程,把科学变为破坏客观规律的迷信,狂热蛮干地“发明历史”,是不能不受到惩罚的。正如小说《不祥之蛋》中,佩尔西科夫教授尽管把握了科学,却缺少对人类社会的职责感,最后死于张狂的大众的乱拳之下;而给人类社会带来可怖的厄运的洛克,急功近利而智力低下到根本谈不上什么职责感问题,却“带着官家的公文”,则是更为可怕的。 而在《狗心》中,国际名列前茅的名医菲利普·普列奥布拉任斯基教授空前绝后的完美手术只能发明出险些置其于死地的社会堕落分子。普列奥布拉任斯基教授经受了自作自受的“科学实验”之后,终于觉悟道:“看吧,如果一个研究者不是摸着大天然的脉息,与之共进,而是想加快问题的解决,揭开那神秘的帷幕,那么,就给你个沙里科夫尝尝,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来,人要充当天主——造物主的角色,结果只能是对天主的讽刺性模仿。干扰国际的客观进程最终只能落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